郑君逸
高二(6)班学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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列夫·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《复活》写于1889至1899年,它不仅体现了“撕毁一切假面具”的“最清醒的现实主义”的思想特点,也体现了作者娴熟运用的“心灵辩证法”的艺术特点;它不仅是作者一生思想探索的总结,也是艺术探索的总结。这部不朽的巨作是“全人类艺术发展中向前跨进的一步”,而“心灵辩证法”正是“心灵解剖师”——托尔斯泰艺术水平“顶峰中的顶峰”。
历程·迂回曲折
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这样评价托尔斯泰的心理描写技巧:“他最感兴趣的是这种心理过程本身,是这种过程的形态和规律;它能描述出一些感情和心理怎样转变成另外一些感情和心理,展示心理流动形态的多样性与内在联系。”
“忏悔贵族”聂赫留朵夫的精神复活是书中的主要内容,但值得注意的是,在整个复活途中,他对玛丝洛娃的怜爱并非一成不变、坚如磐石的感情,而是在动摇中不断坚定、失去后反复唤醒的真心。在灯红酒绿的彼得堡,玛丽叶特诱惑着他,他曾动摇过前去西伯利亚的决定;在乌烟瘴气的监狱医院,流言蜚语挫伤了他,他曾错判过玛丝洛娃“难望悔改”;在道阻且长的流放途中,玛斯洛娃与西蒙松的结合刺痛着他,他也曾闪现“解除为自己规定的义务”的念头。他曾一次次失去了怜悯和同情,却又一次次从内心唤醒了这“最高的善行”。 而恰恰是在与低级庸俗、心灰意冷、妒忌痛苦的斗争中,他的怜爱之心得以深化和升华,不仅针对玛丝洛娃,也“朝他遇见的一切人流去了”,博爱与饶恕成了聂赫留朵夫道德探索的最终归宿。
相较于笔直平坦的“觉醒”之路,聂赫留朵夫的复活无疑是迂回曲折的——自我的决裂、自我的谴责、自我的斗争、自我的矛盾……这些必然伴随着难以承受的心灵剧痛,但正是“精神的人”不断战胜“兽性的人”,才使得聂赫留朵夫最终完成“道德的自我完善”。
聚焦·多层运动
托尔斯泰认为:人的心理感受不是“平面”的,而具有“立体”结构的复杂性。人物心理是有层次结构的,每一层本身是复杂的,各层之间又相互影响、相互渗透。
法庭上的一瞥,回忆的大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,记忆犹如潮水般涌上聂赫留朵夫的心头,往事历历在目——是他诱奸了她。恐惧,还是恐惧。作为一个利己主义者,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玛丝洛娃的悲惨遭遇,而是害怕自己身败名裂。但作者没有让他的心理仅停留在恐惧。随着对过往的追溯,聂赫留朵夫意识到自己对玛丝洛娃的伤害才是她堕落的根源,他开始悔恨,却又不愿屈服于这种感情。作者在书中写到:“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在房子里闯了祸的小狗,主人揪住它的后脖颈,把它的鼻子按在它闯祸的地方,小狗就尖叫着,挣扎着后退,退的离开那个地方越远越好,并且忘掉它。可是无情的主人却不肯放过它。”聂赫留朵夫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丑恶,可又不愿承认。这种对心理“运动式”的描写、多层次的交织,将他最真实的窘态、最矛盾的痛苦描绘的淋漓尽致,也使后文他打破虚伪束缚和精神枷锁的复活更显可贵。
同样,托尔斯泰对玛丝洛娃心理的刻画也是“运动”而层次丰富的。脚步声越来越近,她向他走来。她的脸红一阵、白一阵,“手指头痉挛地揉着衣服的边角”——玛丝洛娃决定拒绝聂赫留朵夫的求婚,她感到有些尴尬。但尴尬的背后还藏着隐隐的害怕,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,也怕自己不能把话说完。于是,她不断打断聂赫留朵夫,情绪越来越激动。然而,玛丝洛娃的心理不仅仅停留在当下,随着对记忆的追溯,她想到这一路上受过的苦,想到自己和眼前的聂赫留朵夫的过去种种。她奇怪而悲戚地笑了笑,笑的同时是微微发颤的声音和一双含泪的眼。慢慢地,玛丝洛娃平静了下来,她和他终于要告别——“对不起。”她还爱着他,但为了他好,她不得不拒绝。分手之际,玛丝洛娃终于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,她感到高兴,但高兴之中又不免夹杂着分别的难过。短短的告别蕴含了太多情感,托翁便运用“心灵辩证法”,将玛丝洛娃交织复杂的情感、波澜起伏的内心细致入微地刻画出来。
诚如高尔基所言,托尔斯泰“艺术创作的最大优点之一,——那就是感光板,描写的惊人的浮雕——主人公仿佛就站在你面前,你想用手指去触摸他”。托尔斯泰用心灵辩证法将人物的心理一层层解剖给读者,展现人性本原的矛盾与多样,而后再缝合起来,于是,一个个真实可感、血肉丰满的艺术形象由此诞生。托翁笔下的所有人物都对读者“说尽心中无限事”,在他们身上,我们或许可以窥见这位伟大的“心灵解剖师”的心灵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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